生花花hanajun

执离戬杰推
比起写手更爱当黄牛的儿童文学出版er
相隔十年再混同人界的小透明
间歇性写文,抽风性冒梗
对读者从来不负责

【全员】厉害了,我的妻(拾玖)

刺客AU

此文又名光风霁月的公孙副相与四位娇妻没羞没躁的生活。

刺客列传官配,钤光,执离,仲孟,齐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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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19】

屋内没点灯,方夜拔出剑,静静立在那里,他闭上眼侧过头,听着这极其细微的响动。

今夜京城遭劫,从墙头外面传来的杂沓人声渐起渐隐,似乎很近,又似乎很远,他转动手腕,将剑刃的对向稍微移了一移。

急促的马蹄声传来,期间伴随着叮当铁器的声音,听音,应该是一队府兵匆匆路过,而那铁器声则应是马后曳地的粗链,用来镇乱压民的器物。

局势越来越乱,像溢缸的水,像燎原的火,搅得整个城都天翻地覆。可外面再乱也搅不了方夜的心神,因为此处,另有一番恶战。

头顶屋瓦忽然一震,紧接着,数道黑影从上方跃下,再下一刻便破门窗而入。冷风倏忽灌进来,但见方夜凝起眸色,手中剑光骤盛,迎风刺向前方。人未至,气劲已到,几番剑影刀光随后划来,方夜执剑相抵,十招下来便觉勉强。

不速之客一共有四位,堵住了屋里的所有出口,暗月寒风中刀刃近身,寒光诡异地一闪,方夜猛地撤步,利器在他脸颊处浅浅划过,溢出一条血线。

来者,招式奇诡,狠戾决绝,这绝不是流民,也非普通剑客,这是江湖上隐匿已久的杀手。

“慕容离在哪?”

黑暗中有人开口,语调淡淡带着寒气。

“我便是慕容离。”方夜回道,须臾间抬起剑再战,此间来的人绝不好对付,能拖一刻便是一刻,他刻意提高话语,为的就是让里屋的人听见想办法撤走。

方夜的剑不是最烈的,但强在至快至准,招招如风似电,刺的都是要人命的地方。可是,来的这四个人比他更快,比他更准,四人围剿,寒刃相击,三两下便将方夜的刺杀化解,然后再一欺近,一长一短,两把利器扎进方夜的胳膊里,浓烈的血腥味泛出来,飘散在空气中。

就在这时,里屋的门被推开,走出一个人来,迎着不算亮月光看,那人穿大红水衫,窄肩细腰,巴掌大的脸上有一双微挑的眸,目光杳杳投过来,比冬日的雪,腊月的风还寒。

“慕容离!”

不用多想,便能猜到他是谁。

这人有一股非常的气韵,清清冷冷的,却又能慑住人,他有一份在生死局里从不慌张的淡定,仿佛早就跳脱红尘,没有悲喜. 

“有人命我等前来擒你,慕容公子,得罪了。”

屋内四人说得潦草,话音刚落便欺身而进,他们并不打算伤他,宗主交代过,需生擒此人,毫发无伤地送进宁王府。

方夜咬牙挡在前面,可是对方人数多,武功高,这抵死的相护并未持续多久,敌人很快便破了他的拦招,朝慕容离逼来。

慕容离袖中忽然落下一把玉箫,翻手一转,箫孔中便凸出一根细剑。

是箫中剑!

攻于出其不意之时,只此一刺,若不成功,便再无翻盘的可能。

打头的人怔了下,停下脚步低下头去,慕容离的那根细剑已没入他的胸口,再一秒,剑被拔出,带出一溜儿血线,那寒刃上的血足有三寸,扎得极深。

闷墩一声,一人已倒,可身后还有三人。

那三人分三个方向,三把寒刃逼来,一声脆响,那把玉箫生生地断成两截,震得慕容离连连退后好几步。

“慕容公子,您若是再不从,我等便不再客气。宗主吩咐不可动您,但没吩咐不可动您身边的人。”那方显然已没了耐心,出招不再收敛,转了个方向直接朝受伤的方夜刺去。

千钧一发之时,窗外飞来寒光,一把小梅镖打着旋儿急速飞来,掷在伤人的利器上,只听铮的一声长音,两物相撞,皆偏了路径,于是镖飞射入墙,剑蹭过方夜的颈部,划向侧边。

“何人?!”屋里头的人凛声问道。

“寒天宗的人,也来淌这趟浑水了?”从屋外头走进来一个人,穿束袖劲衣,一头长发利落地用发绳扎起,他背后背着两把凤尾长刀,正森森地耀着光。“四个打两个,欺负人算什么英雄。”那人轻蔑地笑笑,袖口一抖,复又掷出五六把小梅镖,然后在凤尾刀被抽出来的同时撂下一句:“今日正好路过,对不住了!”

 

陵光的刀使得极漂亮,刀柄上的凤尾蹁跹,就像他这个人一样,精彩夺目,让人移不开眼,寒天宗的那几人凝住神色,显然对这半路杀过来的陈咬金不满,手中招式愈发狠戾。

三人对三人,几番相抵,陵光是知道战不过的。眼下方夜有伤,慕容离断了武器,凭他一人根本无法击退寒天宗的这三位高手。

“三夫人,”鏖战途中,陵光挨在慕容离身边小声说,“府里头可还有别的路?”

慕容离听明白他这是要带着他们撤,他没立马开口,似是在斟酌什么。

陵光又抛出去两把小梅镖,回头怨道:“要是再不想办法,迟早我们都得搭进去!”

慕容离皱起眉,他从头到尾都不信陵光,宁王府出来的和寒天宗的杀手有什么区别?陵光这人真真假假,性情难辨,素日里柔得能掐出水的花魁和眼前使刀的罗刹,两种面貌天差地别,本就诡异万分,而今突然出来帮他,实在让人难以信服。

陵光见慕容离不信他,不由着急地啧了一声,慕容离不信他,他也不喜欢慕容离,这两人一个是冰,一个是火,互看不顺眼,要是往常陵光哪管这事?

“我救你没别的,是为了公孙钤。”陵光此时气息已不稳,显然撑不了多久,“他这么宝贝你,要回来看到你出事了,还不把帐算我头上?”

前方又划来一道寒光,到中途被方夜的剑截下,陵光和慕容离险险躲过,此时已是颇显狼狈。

“……里屋有个暗道,通往向煦台外。”慕容离说得十分轻,“外面也守着人,怕是逃不掉。”

“不试试怎么知道?”陵光摸了摸衣里藏着的镖,和方夜使了个眼色,忽然一转身,将所有暗器倾数丢出,借方夜剑刃相击,那一排小梅镖似泼洒出去的水,眼花缭乱地散下来,逼得敌人赶忙撤开。

趁这个空挡,这三人退到里屋,迅速将门关上。

“这边。”慕容离打开一扇箱柜,里面有个小暗门,他用手拍了拍箱柜底部,一个小屉弹出来,里面有一个长包袱,看形状像装着字画。

三人从暗道撤出去,在关上箱柜门的刹那,听外头声响,里屋的门应该是被撞开了。

 

暗道里漆黑一片,耳畔传来滴答水声,这应该是在向煦台的水池之下,陵光在前面开道,慕容离扶着方夜,三人匆忙往前赶,不久便到了出口,陵光推开出口处遮掩的石块,率先从暗道里钻出来。

外头天空微微泛白,五更天已过,天就快亮了。

陵光打量了一番四周,这条暗道挖得精巧,从向煦台直通后院小偏门,这处人少隐蔽,平日若要出府绝对能避人耳目。他有些玩味地望了望身后的慕容离,看来这公孙府的三夫人也不是简单角色。

“从偏门出去有条巷子,巷口第一间院里那有我备在那的马车。”慕容离拍拍身上的灰尘,依旧是那副冰冷模样。

这时东边隐约传来刀剑声,陵光寻声抬头,声音是从宝阁传出,公孙钤临走时为孟章留了二十余名家卫,且各个都是高手,此刻应在与暗卫鏖战。

看来宁王果真是冲着宝阁去的,趁乱进入公孙府取那件东西,这才是今夜这场劫难的最终目的。

陵光推开偏门,思绪重重,心口不住地慌。

他没想到最后竟是这样。

太多的人牵扯进来了,一环套一环,绵延地向下走去,就仿佛有张编织已久的大网,把他们所有人都圈进来,最后都陷在里面,谁都逃不掉。 

 

慕容离说的这条暗巷陵光从未发现过,清晨灰蒙蒙的,他们三人浑噩地走着,前方曲曲扭扭看不见头,说也奇怪,四周忽然静下来,听不见那些纷乱声了,平静地一如往常那个还没清醒的早晨,万物都仍在休憩中。

陵光额边落下一滴汗,他握紧手中的刀,警惕地盯着前面后面,冬日有晨雾,清冷气钻入鼻子里,凉得人脾肺生疼。

陡然间,头顶上一声啸唳,尖锐刺耳的声音撕破寂静,从白雾中飞出什么东西来。

是钩镰索……

陵光瞪大了眼睛,赶忙挥刀将那东西挥开,那东西带倒钩,用绳子拴着,即使隔着十几米也能伤到人。

这邪门玩意只有寒天宗才会使,慕容离果然猜得不错,来抓他的人岂会只有方才那几个,真正要抗的是外面这群人。

“他们就站在墙上,往前跑,出巷子。”方夜出声道。

三人步履急急,在狭窄的巷道上跑着,道道钩镰索飞来,光是避开这些利器便已使尽全力,更别提能有反击的机会。

陵光一刀斩过绳索,刚要提步再行,侧上方忽又飞来一道,猝不及防地勾住他的肩头,尖刺扎进皮肉里,那处顿时鲜血直流。顶上人一拉绳索,那钩子带着皮肉拽着他,疼得人直打颤。

额边的鬓发全汗湿了,陵光咬着牙劈断绳子,再生生将肩头上的钩子拔出来,血糊糊的利器从肉里拔出来,能听到皮肉撕裂的声音。

陵光身子有些虚晃,被慕容离一把接住。陵光有些恍然地抬起头,却看到此时的慕容离也是面色煞白,那张冷淡的脸上终于起了波澜,他用手按住陵光撕裂的伤口,然后拖着他朝前跑。

慕容离也在恍然中。

这场景太熟悉了……

无数个日夜,在他的噩梦里,这幕不断翻现着。

也是清冷的晨曦,在江南一处昏暗的甬道上,一条钩镰索勾住他的肩膀,把他从马上拽下来,他就像一只走投无路的猎物,有一只手在后面抓着他,一点一点将他往后拖。

从那天起,他便没家了。

他再没回过江南,也再没看过家门口的那片羽琼花。


“公子小心!”方夜急促叫道,护他和陵光趴下,一道索险险擦过他们的头顶,扎在不远处的地上。

又一道索从天而降,毫不留情地朝着慕容离的方向飞来。

这时,突然从前方射来一支响尾箭,箭头当的一声撞开钩子。

晨雾缭绕,慕容离堪堪抬起头,微熹天光下,他看见巷口有一队人马。

这是一队箭兵,黑压压地站在巷口,看不清有多少人,都穿一溜儿小皮甲,带着弯弓,背后是盛满响尾箭的箭囊。

“开弓!”领头的人穿着猎衣,凛声喝道。

一声令下,羽弓队便排好架势,箭头朝上,直指隐在雾里的人。

慕容离望着他,那是一张俊美的脸,还有些玩世不恭,额前垂下一缕紫色的发,那狭长两目看过来,眸里有热烈的火焰。

“上马。”他对他说。

 

逍遥王的府邸在城外,藏在绿水青山之中,与一切凡尘事物隔开,无拘束的清净逍遥。

慕容离坐在府邸的暖阁里,没想到事隔两月,他还能再回这个熟悉的地方。

屋里生着银骨炭,用铜丝罩笼着,正烧得热闹,南边轩窗下摆着雀舌栀子,还是照着他以前修剪过的模样长的,旁边放着一把小剪,是他常用的那把。

小胖掀开帘子,见慕容离怔怔地坐着,便停在门口,不知该不该出声打扰。

慕容离瞧见他了,将头偏开,就像互不认识似的没作声。

小胖见他看见自己了,便大方走进来,立在慕容离不远的地方,“公子……”他小声开口,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,改口说道,“三夫人,伤无大碍吧。”

慕容离其实没受什么伤,微小的伤口都被医丞小心翼翼地处理过,那人焦急地吩咐过,要好生待着,府里该用的好药统统用上。

小胖善于察言观色,他很快就知道慕容离想问什么,忙抢着先答了:“同来的两位公子都安顿好了,那位背刀的公子伤稍重些,不过不致命,医丞说静修几日便能恢复。”

门口进来个小厮,捧着药碗,小胖接过来放在慕容离身边,又说:“三夫人受惊了,喝了这汤吧,祛寒。”

碗里盛着的是龙骨莲藕汤,三分火候炖的,府里的人都知道他不喜油荤,特意将浮在汤头上的油撇去了。

慕容离眉头微微动了一下,他接过碗,盯了片刻,然后舀了一勺送进嘴里。

小胖暗暗舒了好大一口气,为他自己,也为他主子,他顾不得慕容离想不想知道,只接着往下说:“城里添乱的人太多,府兵压不住,殿下去兵部借兵了,暂且回不来。你说怎么就这么巧呢,正赶上王上冬狩的时候,亏得殿下晚两天启程,要是跟他们一道,指不定现在城里还能乱成什么样。”

小胖稍稍弓背,俯在慕容离边上小声说:“殿下听到京里出事了,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公子,撤营连夜赶回来,丢魂儿似的。”

 

又是一夜。

慕容离看过方夜,沿廊下回暖阁,远远望见窗纱后立着一个人。

那人披着甲,身上风尘仆仆带着血腥气,总是梳得很光亮的鬓发有几丝垂下来,与他平日里风流潇洒的模样很不相称。

“阿黎……”他期期艾艾地叫了一声。

慕容离不知道他站在门口有多久了,应该是一直在等他回来,寒露凝在他的甲上,湿漉漉地泛着光。

慕容离沉默了一阵,然后说道:“殿下为何不进去?”

执明看他经过自己往暖阁里走,便也抬脚跟进去,走了几步又放缓步子,与慕容离保持了些距离。

慕容离眼底瞧见这一幕,垂下眼淡淡地说:“这是殿下的府上,殿下想进便进,不用顾忌什么。”

怎么不用顾忌?

执明知他是在说客套话,要是放在以前,他早就拥上去了,抱着他的腰,啄他的唇,管他什么身份,这是他的阿黎,得好好宠着。

可而今不一样,他曾设想了一百种可能,却没一种是这样的。他是别人的妻,且是当朝副相的妻,荣华富贵都有,他怎么也没法再放肆地靠近他。

“阿黎……”执明喉头苦涩地一动,“你可还好?”

慕容离抬起头,半晌,淡淡点头:“好。”

执明望着他,有一肚子的话想说,却不知道怎么开口,下一句亘在喉里,就是吐不出来。

他正踌躇着,没想到慕容离先打破了沉默:“今日避开乱民已是侥幸,若非得殿下相助,早已凶多吉少,多谢殿下了。”

慕容离说得很得体,也很从容,有大家公子的儒雅气,可听在执明耳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,这不是客气,这是疏离,这是不提前事,这是不再把他当成以前那个执明。

他虽在慕容离身边站着,却感到如此遥远。他的阿黎应该站在窗下挑着唇静静听他说话,应该皱眉听着混账话然后微赧地瞪他,应该轻轻牵他的手漾着一双清眸跟他说我懂你,阿黎的喜怒哀乐他都爱见到,可唯独怕见到现在这个样子,冷得就像块冰,怎么也捂不化。

 “京城发了信报,王上已从北围场启程,估计一两天便能赶回来。”执明叹了一口气,“若是……公孙副相回来,本王送你回家。”

最后一个字格外刺耳,一出口便像一把刀剐在执明心上。

慕容离的家,始终不在这儿。

“有劳。”慕容离背过身去,语调不扬不抑。

执明心里头空落落的,他嘴巴张张合合就是发不出声音,不知过了多久,才悉悉索索从襟里掏出一件东西,其实他今夜来,也是为了送这件东西。

“上次阿黎走得匆忙,忘了带这个。这本就该是阿黎的东西,本王放在桌上了。”说完,他匆匆走出去,有些失魂落魄,他没回头,其实是不敢回头,生怕慕容离叫住他,将那东西退还到他手里。

慕容离等他脚步声消失了,才缓缓转过身子,打眼就瞧见了桌上的东西。

那是一根木箫,慕容离将它拿在手上,翻转箫身,有一处刻着五个字。

执明奉阿离。

一个奉字,诉尽心肠,捧在手间,放在心头。

那是月盈的夜晚,灯花火影中,两个相爱的两人拥着,美好得就像戏文里唱得一样,即梦幻又虚假。

慕容离缓缓摩挲着箫上的刻字,忽然抬高声音:“出来吧,我看到你了。”

这句话没头没尾地说出来,不知他在对谁说话,可是不到半杯茶的功夫,果然有抹瘦小的身影从屋外走进来。

慕容离扫了他一眼,那是个半大的孩子,腰肢很细,有双玲珑眼。

“小人只是凑巧路过。”那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,“没想到惊扰了公子,望公子恕罪!”他耸着肩把头低下去,见慕容离不答话心里更慌,又刻意补了一句,“小人,小人是殿下怜悯留下来的,早就不唱曲了,在后院做些普通活计!”

慕容离见过他,他自然也知道慕容离,他不敢看慕容离,就像风里的一根小草,柔柔瑟瑟地发着抖。
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慕容离问他。

“小人叫……叫倾风。”

上头坐着的人停了一会,忽然又说:“那日在阁楼上,推我下去的就是你吧。”

倾风四肢伏在地上,这句话如当头一盆冷水浇下,吓得他连忙抬起头:“小人、小人该死——”话说一半,他就住口了。

因为抬起头,他看到了一张寒到极致的脸,正森森地盯着他,那双美丽的眼里,没有光。

 

 

暴乱是在第三夜被镇下来的。

起头闹的流民已悉数归案,安南奴被全部关押起来,两队兵马加上执明自己的羽弓队,清点一番,损失并不大。

真正损失大的还是京城里的百姓,商贾小贩,坊间集市统统都遭了劫,光是事后修整便又要折腾上好一阵。

执明两夜未睡,将一切部署妥当后,半夜才折回逍遥王府,一下马,小胖连忙跑过来扶他:“慕容公子在书房等殿下。”

“阿黎?”执明眼里有惊喜,他急急往府里走,边走边褪衣甲,“这么晚了,他还没休息么?这是等本王多久了?你们怎么做事的,应该劝他早些休息!”

小胖习惯主子的怨怼了,跟在后头应着,顺带接过执明丢来的皮甲子,往那瞧上一眼,那上面都是些细碎的划痕。

执明一路走到书房门口,倏地停住了,他转过身,对着小胖说道:“你别跟了,守在院子门口,若有人进来就拦下。”

小胖眨眨眼,马上领会了意思,他抱着甲迈小步子撤出去,然后将小书房院子的大门从外面带上。

书房里的烛点得通亮,执明进来的时候,慕容离正坐在案边,乍一看,执明竟有种错觉,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以前,他的阿黎总爱在俯首案边,说是在写字,其实是在等他。

慕容离知道他进来了,没去看他,而是转过头看着偏窗下。“王上还养着这些花?”他指的是窗下放着的一排羽琼花,说来也怪,都入冬了,这些花居然还艳艳地开着,丝毫没有凋谢的模样。

执明没想到慕容离开口竟问的是这个,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的开心:“本是要放在暖阁里的,但自从你走后本王便不许人进了,没人气屋子便冷,于是这花就送到本王屋里了。”

慕容离走过去探下身,轻轻捻了下花瓣,忽然说道:“我想与殿下做笔交易,不知殿下愿不愿意。”

执明瞪大眼睛,不知该如何相应,只见慕容离指着案上放着的一个长包袱又说,“我拿这包袱里的东西和殿下换,不知殿下能不能帮我办件事。”

“阿黎要本王做何事?”

慕容离转过身,这才拿正眼看他:“我想让殿下取了宁王的江南郡。”

执明一愣,许久不见接话,就在慕容离以为他不愿意的时候,他忽然走过来,拉住了慕容离的衣襟:“本王愿意,不就是江南郡么,本王取过来给你。”

也就不到半刻的思考,执明答应得干干脆脆。

慕容离将眉头皱起来了,不是因为执明没规矩地又扯住他,而是他认为执明没想明白。

“殿下可知……取江南郡是什么意思?”

“本王知道。”

“江南和淮上是宁王的统管的重地。”慕容离特意加重了语气,想将厉害说给执明听。

“本王知道。”

见他答得如此笃定,慕容离又道:“你若夺来,就是和他作对,他的手段殿下难道不知道么?”

“本王……本王知道的。”

“你知道什么!”慕容离这时竟有些恼怒了。

执明什么都不知道,他不知道自己对他存了什么心,他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,他更不知道这是在拉他下水!

“既然是阿黎要我去夺的,我就一定给你拿回来。”执明眼里有情,他轻声诉道,这次,他没用本王,而是用了我字,“阿黎也无需用东西和我交换,只要阿黎开口,我一定去做。”

“若我让你杀人呢?”慕容离手在袖子里不自觉攥紧,“你也会替我去杀?”

“阿黎不会无端杀人,若是真要杀,必是该杀之人。”

“呵……”慕容离笑出来,他面色煞白,让人分不清这笑是冷笑还是苦笑,“我原以为殿下是表面痴傻,没想到,竟是真的傻……”

执明见他这幅崩塌下来的模样,仿佛一碰就要碎了,心便疼得不得了,他猛地拉住慕容离,将他从后面狠狠地抱住了。

下巴磕在慕容离的肩膀上,鼻尖能嗅着他的发丝,这是他日思夜想的人,即便是让他去摘天上的月亮,他也绝不会推辞。

“我这两月……曾去找过你,就在公孙府外,我在门口转了一圈又一圈,想了很久很久。”执明的声音微微颤抖着,他将头埋在慕容离的颈间,“我甚至在想,你回去后,公孙钤会待你不好,会冷落你,然后我就能冲到府里去,将你抢回来。可是,直到我等到公孙钤带你出府上香,才明白其实你根本不需要我……”

执明深深呼了一口气:“我活了这么久,居然头一次如此嫉妒一个人,也恨我为什么是这个身份,阿黎,若我不是皇子,你是不是有可能会跟我走?”

慕容离任他抱着,久久不动,可若细看,便能发现他将眼垂下来,长长的睫毛正微微颤抖着。

良久,慕容离轻轻叹了一口气。

执明怎会不知道呢……

他全知道,知道他的仇,知道他的苦,也知道他为什么要他取江南。

慕容离缓缓地抬起手,放在执明抱他的手上,然后将那手拨开。

“殿下,你可知道,你口里的阿黎,从来都没存在过,站在这边的是慕容离,染了一身血的重犯罪子。”

 

 

清晨天没亮,逍遥王府门口行来马队。

是从北围场回来的公孙钤,他自接到消息后,立即带人马连夜往回赶。

“逍遥王,多谢了!”公孙钤从马背上下来,第一句话便是道谢。

他披着风霜,脚上和衣摆都沾着尘土,那双眼里有血丝,应是彻夜都未合过眼。

“臣来接拙荆回去。”公孙钤微微鞠礼。

府里人早得到了消息,慕容离从门里走出来,他身后还跟着方夜和陵光,微弱晨光将慕容离的脸衬得更白,他虽披着大氅,却在风中显得有些瑟瑟。

公孙钤忙迎上去,按礼数扶住慕容离的手。

陵光跟在后头,他其实这几天也没多好过,煞白着一张脸,肩头疼得厉害。可是,公孙钤并未看他一眼,也可以说是刻意不看,将他撇在后面。

“夫人请上车。”公孙钤将慕容离扶到车边,然后转身跨上旁边的马匹。

辅车的小厮将车帘掀开,等慕容离上来。

可就在这时,慕容离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不适感涌上来,头再一次晕眩,身子不自觉地朝后撤去。

“夫人!”

“阿黎!”

公孙钤晚了一步,他跳下马来定住了脚步,有些诧异地看着前方。

因为执明比他先一步冲到车下,抱住慕容离,然后惊慌失措地喊着:“传医丞!传医丞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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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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